要证明魇魔策划的梦中故事,无非有三个重要的关键点,或者说,三个重要的人。
第一个,当然是魇魔或者说余小海本人。
主导整个梦中世界的凶手,只要找到他,就能获得证明。
但有一个问题是:在江平平的视角当中,魇魔已经被遣散回家了。
早晨醒来问过余小海,余小海根本没有魇魔的记忆。
虽然那也有余小海演技的可能性,但作为一个被怪物附身的人来说,祛除怪物,没有留存记忆,是合情合理的。
而且,余小海的确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。
即便是他梦到了轮回世界的情形,魇魔的灵魂被强制遣散,想要卷土重来,冲破世界构造的防御力,重新回到身体并非易事。
虽然我重新唤回魇魔,江平平却并不清楚这个事实。
换言之,在这点线索上,做过多的停留只是浪费时间罢了。
江平平脑袋转得很快,他把目光转向了我。
虽然我并没有直接参与梦中轮回,但在魇魔的内心世界当中,他预设了立场。
也许是因为我的身上有伟大神灵的缘故,他天然地惧怕我;也许是因为我与其余外神争斗相杀的故事传到他的耳中,他认为我有极大的威胁性;也许是因为他直觉地感受到了我对江平平所怀有的某种特殊感情,我会出手阻挠他……种种因素相加在一起,在梦中的轮回世界中,隔离我的存在,疏远我的存在,在故事当中他把我设想成了一个超越凡人、具有独特视角且能看破他弱点的人。
这种特殊性虽不能提供直接的证据,在某种程度上却暗示了我一定来历非凡,是一个比魇魔更为可怖的存在。
所以江平平第二个就找到了我,问我梦中故事的看法,问我轮回世界的真相。
既然无法再掩饰,说不定我会如同梦中的轮回世界告诉他真相。
但我没有。
我不能。
——我拒绝了他。
在这个时候,江平平选择了极端的方法。
无法预料的告白行动,大胆地拉近我与他的关系,强硬地绑定两人之间的故事。
只顾自己的感受,为了寻求真相不择手段,玩弄人与人之间珍贵的感情。
这一步真的不够温柔。
但他也真的很温柔。
他看到了魇魔的付出,感受到了怪物身上产生的某种异常的变化;同时,他也感受到了我的痛苦,一边隐藏着真相,却又想要逃避现实的痛苦……
所谓的人情,触及人心最柔软的地方,我的确动摇了。
我几乎想要告诉他全部的真相。
但是,我不能。
不管是对芊芊的约定,对以前谎言的维持;还是对自我的坚持,抗逆着被人书写好的命运……不管如何我都无法告诉他真相。
曾经选择的道路早已无法回头,不管如何,我都不能告诉他真相。
所以,我要逃避,我要继续逃避。
想要逃避,方法也很简单——就在第三个重点,或者说江平平认定的第三个证据:高数老师。
在那梦中的轮回世界当中,魇魔化身的余小海,被困梦境的江平平,整个梦境原本是属于他们两人的交锋,只属于他们两人的世界。
要么,江平平遵守着魇魔的规矩,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活在余小海的支持与鼓舞之中,和室友们一同前进,得到新生的力量,克服精神病的幻想。
要么,不断地拒绝魇魔,不断地回溯时间,和余小海活在截然不同却又完全相同的一天,经历数之不尽的轮回。最后得到和解,回归现实。
照理来说,是绝不会有第三种情况的。
但那是何其的巧合?
仿佛如同奇迹一样汇成的故事情节:魇魔创造的世界,把石室中学变成江平平未来也许会经历的大学时代,这依靠现实世界为蓝本创造的大学,一所医科院校,那个学校当中,恰巧就有那么一位经历过怪物与外神的洗礼,从神灵那里获得伟大神力的被选者。
机械降神一般出现在江平平的故事当中,给予了江平平意想不到的帮助,也正是由于被选者存在的原因,怪物与人类相互交缠的梦境、互相维持的平衡被打破了。
魇魔无法束缚住江平平,江平平却拥有了突破梦境、回到现实的力量。
在那毫不动摇的坚强意志之下,在自己的世界有可能被颠覆之下,被人类意识吞噬的怪物有了感情,无法操控故事的走向,只能被别人选择。
怪物因为对人的爱选择了自我牺牲,江平平回到了真实的世界中。
这位天降的神兵,具有【记忆操控】的伟大神力不说,同时熟知外神、怪物们的遣散阵法知识,还对神灵心怀极大的信仰,如同狂热的信徒……最重要的是,他很欣赏江平平,他很愿意帮江平平。只要江平平能找到他,他一定愿意把梦中的故事,轮回的世界以及更多的真相告诉给江平平。
江平平正是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性,去微机室调查那所医科院校的相关信息。
无形的大手,仿佛在推动着一切故事的发展。
所谓的命中注定早已写定了。
虽然江平平在给我叙述故事的时候,有意无意地隐瞒了那学校的名字,但根据魇魔或者说余小海的光标之上的备注,我已经知道了那里是哪儿。
——影子秘术,千里奔袭!
不到半个小时,我就出现在了那所医科院校。
我没有见过那个人,不熟悉那个人的气息,自然无法通过阵法、气息探索到那个人。
虽然有句话曾说,被选者之间会相互吸引,但到底会如何吸引也没有明显的证据。
不过好在,我会占卜术。
数分钟后,我来到了实验室。
灯火通明,仪器耀眼。
穿着白大褂,坐在桌边的男人正奋笔疾书,不停地在纸上写画。
我看到了他头上的光标,神明给出的备注。
名字,生平,特长,他所经历的故事,他所拥有的能力,短短一瞬,【森罗万象】就告诉了我全部。
明白了他的为人,我深深地吸了口气,用手击打在能防子弹的玻璃上,发出了声音:“冒昧打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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